恍若回到15年前
“煤炭难卖，问的多，买的少，报了价后都摇摇头走开。”山西某煤厂一销售人员12日向中国证券报记者抱怨道。他刚刚谈吹一笔生意，尽管他的报价比目前市场的挂牌价还要低15元/吨，但与之接洽的一山东煤炭贸易商仍觉得高出了自身的承受力。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业内人士不无感慨地道，目前煤炭滞销的情况，令人恍惚回到了15年前(1997年)那次煤炭销售危机，“到处都是托关系卖煤的人。”
市场有价无市
在秦皇岛港海运煤炭调度中心，中国证券报记者遇到一位正在办理保险的贸易商。他说，今年的销售明显比往年差很多，自己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走货，“走不动货，需求没有了。有价无市，没有人要。”“那你今天来办理什么业务？”记者追问道。“扛不住了，只能全部拉走，亏本甩卖了。”
有价无市是目前煤炭贸易商的共识。一些中小贸易商的报价，已经比挂牌价低了15元/吨左右。而大合同的报价比挂牌价要低出25元/吨。尽管如此，仍然没有人愿意接煤。
这从目前秦皇岛港船舶锚地情况可窥一斑。
秦皇岛港股份有限公司生产部门负责人在接受中国证券报记者采访时表示，秦皇岛港目前锚地船只不足100条，约为80多条。而在电煤抢运的时候，秦皇岛港外锚地船只就超过120条，“行情好的时候，我们港口外船只排队等待装煤；行情不好的时候，下游中转港口外的船只排队等待卸煤。”
“昨天办(运煤)手续的船是17条，创新低了。”他说，现在秦皇岛港是泊位等船，这是很罕见的现象。作为全球最大的煤炭输出港，秦皇岛港煤炭专业泊位有21个。
受下游电厂库存量较高影响，煤炭下游用户多持币观望，派船进煤积极性大为减退，不仅秦皇岛港锚地船舶数量减少，整个环渤海四港锚地待装船舶数量均有所减少。数据显示，截至6月10日，环渤海四港锚地待装船舶分别为：秦皇岛港锚地下锚船舶为88艘、京唐港区锚地下锚船舶为14艘、天津港锚地下锚船舶为17艘、国投曹妃甸港锚地下锚船舶为5艘，各港办理手续船舶大幅减少。具体到秦皇岛港，上周秦皇岛港口锚地船舶继续处在90艘左右的水平，周中日均锚地船舶数为92艘，周环比减少1艘。
下游接货意愿不强，煤炭销售不畅，导致煤炭价格持续下滑。上周秦皇岛港5500大卡煤炭挂牌价为768元/吨，而业内人士透露，本周价格将继续下跌10元左右。更有贸易商预言，煤炭(5500大卡)的价格会跌破700元/吨，“目前的价格，贸易商都不敢接货，煤厂不降价，就卖不出去。”
下游需求疲软
秦皇岛海运煤炭交易市场分析师安志远表示，沿海煤炭市场疲态在今年5月初已经显现。他说，进入5月份，下游电厂由于库存高位，派船积极性降低，煤炭采购欲望减弱，到达北方港口的拉煤船舶急剧减少，下游市场出现疲软现象；目前的市场疲软程度仅次于春节期间，秦皇岛、唐山、天津等港口煤码头出现罕见的空泊现象。
他透露，不仅仅是中转港口，作为接卸港的广州港集团西基码头、浙江舟山六横岛储煤基地，煤炭也已经是堆积如山。
秦皇岛煤炭网的跟踪数据显示，6月初，全国重点电厂存煤9134万吨，存煤可用天数为27天，其中华东电网存煤可用天数为24天，广东电网存煤可用天数为23天。6月5日，沿海六大电厂合计存煤1660万吨，存煤可用天数为33.3天。
中国证券报记者也获悉，截至6月9日，广东电网前十大电厂中有5家电厂的煤炭库存量达到20天以上，其中，粤电的靖海电厂存煤量已经达到40.6天，深能源的源和电厂存煤量也达到25.6天。十大电厂中存煤量达到18天以上的有8家，另外两家电厂的存煤量分别为10.3和13.7天。电厂存煤普遍高于7天的电煤库存安全警戒线，也高于15天的电煤库存常规要求。
安志远认为，下游库存的持续高位，使电厂对市场煤的采购失去兴趣，而且普遍对今年夏季的用煤需求并不乐观。
广东电力界人士透露，目前广东境内37家火力电厂的燃煤库存都处于高位，大幅超过库存警戒线。总体情况是发电不足，库存高。发电不足主要是由于最近广东地区连续阴雨天，水力发电电量高。
该人士表示，5月份一般是电力行业传统的旺季，用电高峰期，但是，今年工业用电量增速较小，社会用电量增速较大，增速差距较大。
广东电厂出现的情况在江浙两省也有。数据显示，截至今年4月底，江苏省39家主力大型燃煤电厂电煤库存量约为800万吨，环比增加35万吨，按照近期日发电用煤约29万吨计算，可供28天的发电使用。
进口煤冲击明显
秦皇岛港生产部门负责人认为，相比于下游煤炭需求增幅放缓，国外煤炭进口对国内煤炭市场的冲击更明显。
数据显示，今年前4个月，我国累计实现煤炭(含褐煤)进口8655万吨，同比增加3549万吨，增长69.9%，较2010年同期增加2341万吨，增长37.0%，再度创下历史同期进口新高。
据华南煤炭交易中心人士介绍，广东地区90%的煤是海运，主要有西基和新沙两个专业的煤炭码头，日接卸量在5000万吨左右，其中外贸煤的接卸量占35%左右。5月份广州港的库存量达到了历史高位，最高位出现在今年1月份，日库存量突破300万吨。目前在270、280吨左右。其中，外贸煤的库存量较高，内贸库存相对较少。
秦皇岛海运煤炭交易市场副总经理李学刚表示，今年煤炭进口量大幅度增加，主要是国际煤炭价格近期大幅度下降，国内外煤炭价格存在利差。同时，在大秦线检修期间，大唐、华能等沿海电厂由于担心国内煤供应不足，纷纷提前增加了进口煤数量。
李学刚认为，随着西方国家对碳排放要求日益严格，这些国家纷纷寻找页岩气等新能源来替代煤炭，这也挤压了煤炭的消费需求，迫使这些国家的煤炭生产商大力寻求煤炭出口。据他介绍，美国已经开始修建码头准备向中国出口煤炭了。
重回“煤找电”
有人用“煤炭黄金十年结束”来形容这次煤炭销售面临的困境。
事实上，已经有业内人士指出，国内煤炭市场已经供过于求。而且，供求关系的转换正在改变销售模式，突出表现就是，煤炭销售已经由过去的“电找煤”变成目前的“煤找电”。
据知情人士透露，山西一些煤炭公司的老总们已经集体出动，去下游企业促销去了。“过去是电找煤，现在是煤找电了。”业内人士说，这种现象已经有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行情不好的时候，关系就变得很重要了。”据业内资深人士透露，一些人已经开始公开兜售自己与电厂的关系。
中国证券报记者也发现，煤炭行业交流群内，一些人开始发布类似“跟河南电厂有关系”的帖子。
煤炭运销形势严峻，不仅煤炭企业的销售人员忙，秦皇岛港生产部门负责人老范也比往年更忙。他说，自己上周整个一周都在煤厂调研；这周二(12日)又要出去，这次能在端午节赶回家就不错了。“我争取在家过端午节。”老范只能这样对自己的爱人承诺。
老范这次要去南方，主要是去电厂调研协调，“去看看六横岛的电煤库存，再跟南方电厂会谈，争取让他们多买点煤。”老范的行程将包括粤、浙、沪三省市。老范相信，随着“迎峰度夏”到来，电厂去库存速度将加快，情况会好起来的。(本报记者黎宇文亦有贡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