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煤价飙升、市场躁动的背景下，山西人保持着足够的清醒和冷静。不久前的山西省第十一次党代会上，省委书记骆惠宁强调：无论煤价如何变化，决不能动摇转型决心，必须彻底丢掉再现煤炭十年黄金期的幻想，要坚决跳出以往“市场好时无暇调整、市场差时无力调整”的怪圈。
    毫无疑问，山西煤炭行业仍处于滚石上山、爬坡过坎的关键阶段。

    煤炭价格快速反弹

    “今年以来，煤炭价格的上涨经历了4个阶段：1至3月为平稳期；4至5月为第一个上涨期；6至8月为第二个平稳期；9月至今为第二个上涨期。”在11月初举行的一个行业高峰论坛上，泾渭能源价格中心主任曾浩分析，今年的煤炭，几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只用了1年时间就把前四年跌的都反弹回来了，竟然走成一个V字形。
    环渤海动力煤价格指数，是秦皇岛海运煤炭交易市场发布的环渤海地区发热量5500大卡动力煤的综合平均价格，素有“煤炭价格风向标”之称。今年年初，环渤海动力煤价格指数为371元/吨，到11月2日，经过连续十八期上涨，创年内最高纪录，达到607元/吨。在煤炭主产地山西大同，据“我的煤炭网”数据，1月6日，发热量5500大卡动力煤车板含税价仅为210元/吨，而到了11月11日，则高达510元/吨。
    山西煤矿安全监察局局长卜昌森撰文认为，本轮煤炭价格的快速反弹，绝不意味着趋势反转，而是多重因素短暂集中作用的结果。其中的根本原因，不是需求增加的结果，而是供给减少的结果。而供给减少的原因，则主要是去产能、控产量实施276个工作日起了关键作用。今年前3季度，去产能成效明显。产量降幅大于消费降幅，1至3季度全国规模以上煤炭企业原煤产量24.6亿吨，同比下降10.5%（大于消费降幅8.1个百分点）。
    不管是减量化生产还是去产能，山西都走在了全国前列，为煤价回归合理区间，改善市场供需关系，做出了积极贡献。有数据显示，今年前3季度山西省煤炭减产量占到全国的39.3%；截至10月底，山西主动关闭煤矿25座，退出产能达2325万吨/年，居全国第一位。
    山西省发改委数据显示，山西煤炭去产能和减量化生产成效明显，今年1至10月，山西省规模以上原煤产量同比下降15.7%，超过全国5个百分点；10月末，山西全省煤矿企业库存3084万吨，比年初减少1906万吨，下降38.19%。

    煤企的日子依旧紧巴

    “我们刚发了8月份的工资。”12月9日，太原古交某煤矿职工李水生告诉记者，至于前几年煤矿效益好时，企业补的那一块也好久没发了。李水生所在的煤矿是山西省属煤炭企业集团的下属企业。记者从省内多家煤矿的职工那里了解到，在工资发放进度和工资水平方面，各家煤企和去年相比变化不大。
    尽管，据山西省发改委的数据，今年9月份，山西煤企实现扭亏为盈，全行业结束了连续26个月亏损的局面，但显然，煤价上涨的红利尚未传递到煤矿职工的工资福利层面。“开始扭亏为盈，不等于企业就有了钱。”泾渭能源价格中心主任曾浩认为，因为目前山西煤炭企业的财务成本高企，负担特别重；其次在不少煤炭集团里，存在挣钱的新矿补贴亏钱的老旧矿井的情况，因此煤炭企业整体的资金压力依然相当大。
    煤企资金依然吃紧的景况，在记者此前的采访中也得到了印证。位于山西乡宁县的某省属煤企，具备年产300万吨瘦型配焦煤的生产能力，今年10月份时煤价涨到了600元/吨，每吨利润能有300元左右。但自2012年兼并重组改扩建以来，该矿累计投入建设资金近17亿元，到今年10月份光欠银行利息就达6700万元，还不包括欠交的资源价款、税款、职工社保和工资以及各类工程、设备材料款。“家有三件事，先打紧处来。这和人家过日子是一个道理。”一位煤炭资深人士分析，煤价上涨后，见到盈利，煤炭企业要根据轻重缓急来分配，比如欠下的工程设备材料款，要付一部分，不然人家的配件和服务一卡你脖子，就会影响正常生产；比如银行利息，你不付利息，银行就不续贷；再如职工社保费用，你不交，人家把企业账户冻结了，职工工伤、看病都没法报销……如此一来，工人工资只能往后靠了。“职工收入的改善，需要一个过程。”曾浩认为，如果煤价能按目前的行情，保持半年左右，应该就会或多或少地体现在煤矿工人的工资和福利上来。

    冰与火的冷思考

    2012年，煤炭告别“黄金十年”，迅速进入寒冬，煤价一路下跌，以秦皇岛港5500大卡动力煤价格为例，2011年曾达853元/吨，到2015年底2016年初则仅为370元/吨左右。一煤独大的山西首当其冲，几乎可说是哀鸿遍野、门可罗雀。进入今年下半年，煤价一路反弹，环渤海动力煤价格指数连续18期上涨，今年11月2日创年内最高纪录，重新站到607元/吨的高位，以致市场惊呼“煤超疯”重现江湖。
    在煤价“过山车”行情的背后，是煤炭要么热得如火，要么冷得似冰的两重天境遇。对此，中国煤炭工业协会会长王显政12月1日在2017年度全国煤炭交易会开幕式上的讲话中指出：“煤炭市场价格过低，有悖于价值规律，不利于行业发展；同样，价格过高，也不利于行业发展；价格短期过快上涨，也不利于市场平稳运行。”
    “以发热量5500大卡的动力煤来算，港口价格保持在550—600元/吨，属于一个合理区间。”泾渭能源价格中心主任曾浩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认为，0.1元/大卡的价格，对于煤炭生产企业就能保持盈利，对于下游电力、钢铁企业也能承受。这一点，从国家层面的政策风向也得到确认：今年上半年，让煤价恢复到合理水平是着力点；到了9月份、10月份，面对煤价暴涨的情势，则是要求煤矿增产，多产煤，保供应，增加运力。
    “煤价疯涨的背后，也可能蕴藏着风险。”前述煤炭行业资深人士分析，这一轮“煤超疯”行情中，不乏贸易商投机资金炒作的影子，这无疑意味着对市场供需关系的扭曲。从全国来看，我国煤炭产能仍严重过剩、供大于求的趋势仍没有改变；虽然近期煤价回升，但回升的时间较短，煤炭企业经营状况尚未得到根本好转；今年以来煤价上涨已经提前释放了市场预期，市场预期将会逐步恢复理性，基本回归到供需基本面的真实情况。
    令人欣慰的是，山西人对此保持着足够的冷静和理性。今年以来，省委省政府始终把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作为山西转型升级的根本途径。在全国率先启动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扎实有序推进煤炭去产能，并取得明显成效。
    “无论煤价如何变化，决不能动摇转型决心，必须彻底丢掉再现煤炭十年黄金期的幻想……”不久前的山西省第十一次党代会上，省委书记骆惠宁特别强调，山西要坚决跳出以往“市场好时无暇调整、市场差时无力调整”的怪圈。

                                                                                                                                           本报记者　陈志

    ○链接

    2016山西煤炭大事记

    2月，山西省煤炭工业厅厅长向二牛在全省煤炭工作会议上表示：全省煤炭企业将推行法定节假日和周日煤矿停产休假措施，全年按276个工作日组织生产。
    4月，山西省煤炭工业厅发布《关于全省煤矿依法合规严格按照新确定生产能力组织生产的通知》。
    4月，《山西省煤炭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实施意见》（晋发〔2016〕16号）正式印发实施。
    7月，山西省副省长王一新带领“省属七大煤炭集团”董事长以及两家大型民营煤炭企业负责人，在北京金融街进行路演，向全国金融界介绍了山西煤炭行业的发展情况，呼吁金融界增强对山西煤炭企业的信心。
    8月，山西举行银行业支持省属煤炭集团化解过剩产能、加快转型升级推进会，山西银行业将全面推广转型升级中长期专项贷款。
    8月，山西省财政厅向同煤集团、焦煤集团等六大煤企拨付2016年工业企业结构调整专项奖补资金94778万元，支持煤炭企业开展化解过剩产能工作。
    10月，山西省财政厅向太原市财政局和焦煤集团拨付2016年工业企业结构调整专项奖补资金26544万元，主要针对焦煤集团以及太原煤电集团的两个退出煤矿 （太原东山煤矿有限责任公司和太原东山东昇煤业有限公司），在资金使用上要求要确保人员妥善安置、社会和谐稳定。
    12月，山西焦煤集团公司、中国建设银行、山西省国资委共同签署了市场化债转股合作框架协议，山西焦煤集团与中国建设银行开展市场化债转股合作后，双方将以多种形式共同出资设立总规模约250亿元的“山西焦煤集团降本增效基金”和 “山西焦煤集团转型发展基金”，成为今年我省首单国有企业市场化债转股合作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