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子女,在长辈的庇护下行过一程一程的路,也凭着稚嫩的双手说过赤手空拳闯出一片天地。但年复一年,反倒是她们握住我的双手愈发摩挲,仿佛那一日一日的磨砺、一场一场的风雨,全附加到她们身上。
“你冷不冷呀,我觉得你冷,穿的太少啦!”
“真的不冷嘛奶奶,不信您摸摸我手!”
周末回家去看男朋友奶奶的时候,老太太从进门开始,就在担心我冷不冷的问题。为了证明自己,我乖巧地把手在兜里捂到“出汗”,才往奶奶手上贴。“你看吧,我手多热乎呢!”
就这样,热热闹闹吃完饭,在返程的车里,我突然想起贴奶奶手时的触感——颗颗粒粒、亲切踏实。我对男朋友说:“我跟奶奶犟嘴的时候,老太太那个表情和我姥姥一模一样,肯定在想,我就是觉得你冷,干啥都没用!”
然后我俩都笑了,之后是沉默。
我知道他心里无比想将这种平安幸福永远定格,而我则想念起我的姥姥。
她们手上那颗颗粒粒的,是岁月的积攒吧,是日夜劳作辛苦的证据,也是子女们被疼爱的证据。
印象里姥姥的双手会更细瘦一些,甚至后来因为整个人愈发孱弱,右手上一枚银戒指被线圈缠了一层又一层。
然而,在冰凉的井水里、在烧热的铁锅沿上,在料峭的初春、在秋收的田野,我从未见过这双手有片刻的迟疑,她几乎猛地一下就把手扎到水里、扎到土里、扎到厨房的烟熏火燎里,她的手普普通通,却是全家生活的“珍宝”。成长中的所有甜蜜,都是她们用双手一点一滴煨出来的。
我望着窗外,又想着奶奶那双温暖的手。排除一切陌生的,被疼惜着的温暖。我想,她们都一样。
“我们一起,常常回家陪奶奶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