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穿过冬季,看似漫不经心,却不依不饶。雨滴从房檐的红瓦上落下来,落在光秃秃的树上,褐色鱼鳞一样的树身上爬满了蠕动的“蚯蚓”;顺枝桠流向末梢,枝条上缀满璀璨的“小银星”,然后纷纷落下,层层接连。树下褐色的枯叶湿漉漉的,像飞累了的蝴蝶停息在那里;仔细看,软塌塌的枯草下部还有绿色,仿佛对深秋的怀念。
雨滴落在水泥地面上,那弹跳的瞬间,分身无数,为寂静留下“啪、啪”声。
雨滴落进小河里,水面形成无数的麻点,小河像柔情的母亲伸开臂膀,瞬间把雨滴拦进怀里带走。让雨滴不再想念天空。
小鸭子被雨滴追赶,惊叫着游向前方枯黄的草甸里,在那里,鸭爸爸和鸭妈妈无视冷雨的滴落,仍专注地觅着食。
雨滴落在残荷上,顺着皱缩的边缘流入长老了的叶心,汇成一眼眼晶亮的泉。
雨滴在时间里跳舞,像钟表发出嘀嗒声,像琴弦的切切私语。但雨滴没有指针,也没有琴弦,只有穿过冬季时带来的阵阵清冷,瞬间被时间融化。看似单调的雨滴,其实每一滴的形态、重量、声响都不一样。你能说有风和无风时雨滴落地的声音相同吗?你能说去年的雨滴和今年的雨滴重量一样吗?你能说冬季的雨滴和春、夏、秋季的雨滴形状像似吗?冬季的雨滴没有春草和花的味道;没有夏日热气的快速蒸发和田野庄稼的气息;没有秋蝉的鸣声、蛙的聒噪,那一些均在冬雨里睡眠和蕴藏。冬日的雨滴,明镜如诗,从灰暗的天空落得干脆、直接,带来的只有湿冷,鸟儿高飞都难。
眺望远方的冬雨,在大地羡慕后的空旷中,更加凄迷冷漠,大地瘦了,同时瘦的还有山,水已沉静如墨,要冻结了。我打着伞在沿河的冷雨中走过,冷得瑟缩,小径上枯叶、水洼便是,脚下发出粘滞的“沙沙”声。冷雨在寂静中下得细密,如果稍加寒冷,可能会改变成雪,多么希望下雪啊!但落花一样的冬雨,冷漠中不失缠绵,在穿过冬季时,仿佛是天空不想多加些寒冷给它。孩子们都不高兴了,他们噘起小嘴儿,问来接园的爸爸、妈妈,啥时候下雪呀?想堆个特大的雪人了。
穿过冬日的雨滴,依旧湿冷,像快乐的精灵,从天空洒向大地。人们啊,温暖的羽绒服裹体,叹着气:这个冬天不冷!